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窦文涛:绝对不能多干活

节目主持人就是艺员干不好一边先待着

记者:你伴随凤凰一起走过了10年。

窦文涛:我当年刚到凤凰,是做娱乐节目,然后做《锵锵三人行》。这是香港的习惯,你只要不是新闻记者,你主持的节目都是娱乐,有表演的成分。我们签合约,就叫艺员。

《锵锵三人行》是私人聊天的方式,其实是凤凰逼出来的,没人帮你请嘉宾,谈什么内容也不会有人告诉你,每次就我一人主持,然后嘉宾最好固定,每次都是这三人。结果倒是莫名其妙地就被逼出这么个方法。

当我知道要做这个节目的时候,我苦思冥想想得脑袋疼。距录像不到一个礼拜的一天凌晨,我恍然大悟。生活里什么事情天天聊,而且还老是这三个人聊呢?那不就是聊天吗。“豁然开朗”有个特征,就是把一切不利条件都变成了应当的条件,于是就成就了《锵锵三人行》。我不会苛求真理,苛求他说的是真是假,说他的水平是高是低,大家享受了这种交流和聊的过程,就够了。

我这个人本质上是胸无大志的,而且有点自卑,碰到挑战,本能的反应是畏缩。如果没有凤凰,我不知道我能做这么多。有时候它非理性地给你一些任务和压力,也不管你合适不合适,就让你干,而且干得十有八九都不如意。但是凤凰允许你失败,允许你待着。比如说来了个主持人,给你个节目,观众反应不好,它也不炒了你,你就先待着吧。过几年又有个事,你再试试。它都宽容到没边了。

主持人不光靠口才

窦文涛:凤凰像是主持人的大学,这个大学的特点就是让你自学,然后让你实习,最后给你一个舞台让你自由地去扑腾,扑腾好了你就飞翔,扑腾不好你就还是扑腾。每当你觉得快毕业的时候,它就会用一个新的任务来告诉你,你还得学习,你还是一个小学生。

为什么说凤凰改变了我?因为你要让我干,我也推不了,我就得干好,无形中突破了自己。比如说法制,我一点儿都没兴趣,也没做过,但是要让我做《文涛拍案》;又比如体育,我连篮球几个人打都闹不清楚,它就让我去做《奥运连环阵》,做得还挺火。它不会管你专业不专业,它就觉得你行,然后你就感觉压力很大,因为你觉得你不行啊。我就像万金油,什么都干过。事后看来,凤凰已经把我改变了。

记者:你觉得你的口才不好?

窦文涛:他们说我出口成章,有口才。可是我不觉得是口才,作家编个事,很难,要在脑子里组织语言,但是主持人不用编啊,这是心理过程,不是口才的问题。不同人的语言就有不同的美,口才无高低。比如说童自荣的声音,微带沙哑,也是一种美,磕巴也很有意思。

《锵锵三人行》有的时候我就找不出词来,是很没有口才的一种表现,比如说在缅甸,日本人给他们战死的马都立了碑。“我们中国……”然后我就找不出词来了,可是因为你是真心真意的,哪怕你有点笨嘴拙舌,大家都会被你感动。所以你找不到词就找不到词,但是你的感情、你的神态,都是无言的信息。比如《文涛拍案》,我可以不说,让矿难的家属说,她有什么口才?方言别人听都听不懂。可是什么能胜过她说?她说的是真的,什么都胜不过真的!我不想干活可凤凰它却老想让我干活

记者:你说在电视工艺上你不愿意做一个工序上的螺丝钉。你是希望凤凰给你更多的润滑油,让你更高效地去运作,更多地走向科学的机制,是吧?

窦文涛:凤凰要求我更多地出镜,但是你要我在镜头前说一段话,我是很费心费神的,对我来说工作量太大了,付出太多了。2003年《文涛拍案》不做了,没有任何别的原因,大家都猜是政治原因,其实不是,当时我都拍案了、拍桌子了,说我不干了,因为活得已经不像人样了。

我认为你不能让一个人既当班长又当师长,我就是这种情况。我要疲于奔命在每天的日常工作中,还要想明年的工作要怎么创新,这是不可能的。到最后,你就变成了一个生活不健康、不平衡、不正常的人,在上面说话就很可疑。我就拍了桌子了,说:“怎么说你也别想让我当这样的人。”他们说我们给你钱,我说你们就是给我100万我也不要做这样的人,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。我就是不能干太多的活。一个人啊,得有点看闲书的时间。